“建国！建国你怎么了！”
母亲的尖叫声撕裂了死寂，她连滚带爬地扑到父亲身边，惊慌失措地摇晃着他已经开始瘫软的身体。那张刚才还因嫉妒和炫耀而显得刻薄的脸，此刻写满了真实的恐惧。
我哥陈宇也反应了过来，他一个箭步冲过去，手忙脚乱地想去探他父亲的鼻息，嘴里大喊着：“快！快叫救护车！打120！”
嫂子李倩吓得花容失色，哆哆嗦嗦地从她那爱马仕手包里摸出手机，可她指尖颤抖得太厉害，屏幕划了好几次都解不开锁。
整个餐厅，瞬间从人间天堂，变成了地狱门口的候诊室。
而我，手持那瓶82年的拉菲，像一个尽职的侍者，冷静地站在一片狼藉的边缘，欣赏着这场由我亲手导演的戏剧。我甚至有闲心想，这瓶价值连城的佳酿，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。不过也好，给这群人喝，实在是浪费。
“小凡！你个废物还愣着干什么！快打120啊！”陈宇见李倩指望不上，转头对我咆哮，眼珠子都急红了。
“哦，好。”我慢吞吞地应了一声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。
我当然会打这个电话。一个完美的计划，必须要有完美的收尾。我需要救护车来，但不是来救他们的，而是来为他们收尸的。我需要医生来，不是来诊断病情的，而是来为我的“不在场证明”盖上官方的印戳。
我装作慌乱的样子，按下了拨号键。
“喂，120吗？这里是……”我故意报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地址，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哽咽。
就在这时，异变陡生。
“呕——”
一声剧烈的干呕，嫂子李倩再也撑不住了。她捂着嘴巴，脸色惨白如纸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，未来得及跑到卫生间，便将晚上吃下的山珍海味，悉数吐在了那张昂贵的波斯地毯上。污秽物与红酒渍混在一起，散发出刺鼻的酸腐气味。
“我也……我也好难受……”她瘫软在地，指着自己的喉咙，大口喘息，“喘……喘不上气……”
陈宇刚想骂她，却突然浑身一僵。他猛地捂住自己的脖子，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缺氧的青紫色。他的身体晃了晃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，一**跌坐在地上，喉咙里发出和父亲如出一辙的“嗬嗬”声。
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，看向我，又看向地上的父亲，眼神里充满了困惑与恐惧。
“是……是菜……菜里有毒！”他用尽全身力气，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。
毒？
我心中冷笑。这个词，用得可真贴切。三年前，你们不就是用最恶毒的手段，毁掉了我的人生吗？
“怎么会？这菜……这菜是小凡做的啊……”母亲喃喃自语，她终于从对我父亲的担忧中分出一丝神来，难以置信地看向我，眼神从惊恐，慢慢转为一丝怀疑。
我迎上她的目光，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震惊与无辜：“妈，怎么可能！我怎么会下毒呢？我们吃的是一样的东西啊！”
说着，我拿起自己的碗，当着她的面，将碗里剩下的一点汤汁喝了下去。当然，我的碗里，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些被我精心处理过的“料”。
我的举动，暂时打消了她的疑虑。是啊，我也吃了，我怎么会给自己下毒呢？逻辑上说不通。
她的眼神重新变得混乱起来，大脑已经无法处理眼前这超出理解范围的惨状。她的丈夫、儿子、儿媳，在短短几分钟内，接二连三地倒下，症状惊人地相似。这不是什么普通的疾病，这更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，一场只针对他们三人的精准诅咒。
“救命……救命啊……”李倩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，她在地毯上无力地挣扎着，纤细的手指抠着自己的喉咙，仿佛那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死死扼住。
我哥陈宇比她稍微好一点，他挣扎着想爬起来，想去够自己的手机。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，充满了哀求。那个曾经不可一世、用鼻孔看我的哥哥，此刻像一条卑微的狗，乞求着我的怜悯。
我缓缓地走到他面前，蹲下身。
“哥，你怎么了？”我轻声问，语气里充满了“关切”。
“救……救我……”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，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。
我看着他痛苦扭曲的脸，想起了三年前，我跪在他面前，求他把客户名单还给我，求他看在兄弟情分上放我一马时的情景。他是怎么说的？哦，对了，他说：“陈凡，商场上没有兄弟，只有赢家和输家。要怪，就怪你太蠢。”
是啊，我当时是太蠢了。
我伸出手，在他充满希望的目光中，拿起了他掉在一旁的手机。然后，当着他的面，我慢慢地将手机揣进了自己的口袋。
他的瞳孔，猛地收缩了。
一丝绝望，在他眼中迅速蔓延开来。他终于意识到，我不是来救他的。
“是你……是你！”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，拼尽最后的力气，伸出手想要抓住我。
我轻巧地向后一退，避开了他那只无力的手。
“哥，你在说什么胡话呢？我们可是一家人啊。”我微笑着说，笑容温和，眼神却冰冷如刀。
就在这时，一直呆滞的母亲，终于也迎来了她的审判时刻。
她的反应比其他人都要猛烈。或许是因为她年纪大了，身体机能更差，又或许是她喝的汤最多。一股不正常的潮红瞬间涌上她的脸，随即又转为铁青。她捂着心口，身体像筛糠一样抖动起来，嘴唇哆嗦着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她看着我，眼神里不再是怀疑，而是全然的、彻骨的恐惧。她终于明白了，这一切，都不是意外。
餐厅里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无意义的**。
曾经象征着财富和权力的三个人，此刻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，像三条濒死的鱼，失去了所有的体面与尊严。
我站起身，环视着这片由我亲手造就的人间地狱。
压抑了三年的恨意，在这一刻，尽数化为了酣畅淋漓的**。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站在舞台中央的指挥家，而他们痛苦的喘息，就是我乐章中最华美的和声。
我走到餐桌旁，倒了一杯白开水，慢条斯理地喝着。
时间差不多了。救护车应该快到了。在那之前，我还有一些话，必须让他们听清楚。我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。我要让他们在无尽的悔恨和恐惧中，迎接死亡。
我清了清嗓子，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了下来，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。他们三双眼睛，都死死地盯着我，这个他们眼中曾经的废物、现在的恶魔。
“看来，大家今天都吃得不太好啊。”我轻笑着开口，打破了沉默。
“爸，你不是总教我，做生意要心狠手黑吗？你看，我现在学得怎么样？”我看向**，他正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，嘴巴一张一合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“哥，你不是说，商场上只有赢家和输家吗？你看，今晚这场赌局，谁是赢家？”我转向陈宇，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。
“还有嫂子，”我看着李倩，“你不是说，我现在当个司机很安稳吗？的确，是挺安稳的。安稳到，我有大把的时间，来筹划今天这顿‘团圆饭’。”
他们三人的身体都因为我的话而轻微地颤抖起来。
“很奇怪，对吗？为什么你们会突然变成这样？”我踱着步，像一个即将揭晓谜底的魔术师。
“食物中毒？心脏病突发？还是恶鬼缠身？”我每说一个词，他们眼中的恐惧就加深一分。
“都不是。”我摇了摇头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袋，里面装着几粒被我剥开的头孢胶囊空壳。
我将塑料袋扔在餐桌中央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“认识这个吗？”我问道，“最普通的抗生素，头孢。一个月前，爸，你去医院挂水，打的就是这个。我去看你的时候，特意记下了药名。”
**的眼睛，倏地睁大了。一丝明悟，夹杂着无边的恐惧，浮现在他脸上。
“你们一定都听过一句话吧？”我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清晰，像死神的宣判，“头孢配酒，说走就走。”
这句话，如同一道惊雷，在他们三人几乎停摆的大脑中炸响！
酒！
他们瞬间明白了！
是那瓶勃艮第！是那道佛跳墙！
是了，一切都对上了！剧烈的心悸、呼吸困难、视线模糊、面部潮红……所有症状，都和传说中的“双硫仑样反应”一模一样！
这不是意外，不是中毒，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杀！
“你们一定很想知道，为什么我也吃了佛跳墙，却一点事都没有？”我端起自己的那个空碗，在他们面前晃了晃，“因为，我的这份，是**的。就像你们过去享受的那些特权一样。”
我看着他们，看着他们脸上从惊恐到绝望，再到彻底崩溃的表情，心中涌起一股残忍的满足感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这么做……”我的母亲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从喉咙里挤出这句破碎的话。她看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心碎，仿佛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怪物。
“为什么？”我笑了，笑声在空旷的餐厅里回荡，显得格外阴森。
“妈，这个问题，你应该问问你自己，问问他们！”我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充满了压抑了三年的愤怒与委屈，“三年前，当我被他们联手陷害，公司破产，负债累累，像条狗一样回家求你们的时候，你们是怎么对我的？你们在开香槟庆祝！爸说，这是给我上了一课！哥说，我就是个蠢货！而你，我的好妈妈，你对我说，家里不能养一个废物，让我去给他们当司机，学学怎么做人！”
“我每天给他们开车，听着他们讨论怎么用我的心血去换取豪车、别墅！我每天吃着你们剩下的残羹冷饭，看着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！那个时候，你们有谁问过我一句‘为什么’吗？你们有谁把我当成过家人吗？”
“不！在你们眼里，我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踩踏、用来彰显你们成功的垫脚石！”
我的每一句话，都像一把重锤，狠狠地砸在他们的心上。
他们的眼神，从怨毒和恐惧，渐渐变成了灰败和死寂。
因为他们知道，我说的每一个字，都是事实。
窗外，隐隐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，由远及近。
我走到窗边，拉开窗帘，看着那闪烁的红蓝灯光划破夜空。
“听，你们的‘救星’来了。”我转过身，对地上那三具只能喘气的躯体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、解脱的笑容。
“别急，游戏还没结束。你们不会这么快就死的。你们会被送到医院，会被抢救，你们的意识会很清醒。你们会清醒地感受到，自己的身体机能一点点衰竭，清醒地看着医生们在你们身上忙活却无能为力，清醒地在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中，等待死亡的降临。”
“而我，会以一个‘受害者’和‘幸存者’的身份，一个‘悲痛欲绝’的儿子的身份，为你们处理好后事。”
“你们用三年时间，夺走了我的一切。现在，我用一顿饭的时间，拿回我应得的所有东西。很公平，不是吗？”
鸣笛声，已经近在咫尺。
我看着他们眼中最后一点光芒，被彻底的黑暗所吞噬。
完整版他们夸我菜好，不知是断头饭李倩陈宇张海峰小说免费在线阅读 试读结束
